安倍后的中日关系有望保持现状，但需小心维护

曹辛：中日作为一衣带水的两个邻邦，下一步两国关系将会如何发展？安倍继任者是否会维持中日关系改善态势？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辞职后，从目前日本国内态势看，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几乎铁定选票过半，要接安倍的班，这是上周日本和海外舆论近乎一致的观察意见。

剩下的关键问题是：中日作为一衣带水的两个邻邦，下一步两国关系将会如何发展？安倍任内在中日“不得不（相）处”的认知下，和中国领导人共同努力，改善了中日关系，作为安倍的继任者，菅义伟是否会维持这一态势？这在当前新形势下尤其值得关注。


各种来自日方的信息均显示，菅义伟会维护当前安倍的对华政策；但现在中美关系的新形势变化剧烈，平衡并管控中日客观存在的分歧同等重要。


“日本不喜欢跟中国打架”


安倍任内采取改善中日关系的政策，是有其重要原因的，这一状况应该还会延续。


据介绍，最初安倍向自民党内和政府核心介绍改善中日关系的背景时，提出的理由是：中国的领导人能办事。意思是：定了的事说话算数。同时在内部，自民党内一些高层也是一直主张发展对华友好关系的；更凑巧的是，随后在是否与中国合作共建“一带一路”的问题上，日本政府内的财务省对与中国合作的谨慎态度，被日本经济产业部门主张大力发展对华经济合作的意见所取代了，据说，这又与安倍当时的大秘本身就来自该部门有关。


但尽管有这一切因素，安倍本人对日本与中国关系的认知仍然是非常重要的。据称，近期安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中日关系说过一段话，清楚说明了他的根本考量：“由于各自历史背景不同、崇尚价值观不同，决定了日中关系不会有合拍共振的重合面，未来的日中关系还是一条曲线图。但是，日中是一衣带水的近邻，即便有世仇，也要相处，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而日本国内权威媒体人士也介绍说：安倍不喜欢中国，可是他重视日中关系。安倍的上述认知，反映了他作为日本政治家理智、现实主义的一面。


近期日本国内熟悉中国的权威人士的分析，同样反映了这一点，说明安倍的思想仍然在影响日本政府的对华政策。


日本人士向作者介绍说：日本不喜欢跟中国打架，谁当上总理（首相）都一样，日本总理（首相）不敢跟中国打架。


在谈到菅义伟接替安倍后的日本对华政策时，日本国内人士同样认为：“现在总理（首相）对中国也是一样，和安倍一样，他（菅义伟）重视经济，（所以）不会不理中国。”


此外，据介绍，菅义伟会继续安倍对华政策的另一大因素是：“现在的美国疯了，不能跟它一起走，但（日本）也不会离开美国。”应该说，不离开美国和维持安倍对华关系，对菅义伟同样重要。


因为历史的特殊背景，美国对日本的外交和防务有巨大影响，而当前处于如此敏感状态的中美关系，同样会影响未来菅义伟的对华政策。当前对菅义伟的对华政策具有判断上的指标意义的议题是：日本是否会同意美国在日本配置中程导弹。


对此，日本权威人士认为：配置中程导弹对日本来说一点都没有好处，可是美国的压力特别大。唯一的路是假装配合美国，实际拒绝他们的要求。


综合中美日关系的各种信息和因素判断：在日本配置美国中程导弹的问题上，菅义伟最终可能性的做法是，名义上配合美国遏制中国，但实际上会婉拒，因为这对日本无论是安全还是经济都伤害太大，这和韩国的情况是一样的，而且，韩国也正在用婉拒的办法对付美国。


无论如何，中美冲突对中日关系的压力是巨大的。日本人士也着急地说：“你们最好安静一点好不好，日本不欢迎你们中美的吵架、打架。”想法虽然朴实，但却是真实的。


在中美之间做到平衡，应该是菅义伟的真实想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符合日本的利益，而他是否有能力做到，则需要观察。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美国邀请日本共同遏制中国会动摇日本核心利益的话，菅义伟多半会在给美国面子的情况下婉拒，起码在他做完安倍剩下的这一年任期内会这样。


平衡利益与管控分歧才是核心


就当前中国与日本的关系来说，中国面临着与周边其它国家关系同样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地缘政治使然，但却是普遍性问题，这就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强大国家，周边环绕着一系列的小国；它们之间有历史问题和现实的利益冲突，还有意识形态上的对立，于是小国都希望有域外大国来平衡这个域内大国，同时又要从这个正在兴起的大国那里获得利益。面对此种难以改变的格局，中国在对日本关系中必须平衡利益、管控分歧，这是一切的核心。


就中日两国而言，当前至少存在着下列现实的固有矛盾：


钓鱼岛的主权归属问题。因为事关国家领土主权，任何一届日本政府都很难退让，中国也是一样，这成为双方的死结。


国家安全和经济领域的竞争。日本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对中国迅速壮大的经济力量当然是存在着竞争压力的，更何况历史上存在着安倍所说的“世仇”关系。


这种情况近日就一再发生，例如针对中国增强射程覆盖日本的导弹能力，菅义伟9month2日表示，日本将采取与美国携手应对的方针。据日本共同社报道，菅义伟当天在记者会上说：“包括提高东亚地区的军备透明度在内，就如何管理军备进行讨论很重要。希望与美国继续紧密合作。”这话是给中国的姿态还是行动，尚需要观察，但至少说明日本十分在意中国军力问题。


同样也是在9month2日，《读卖新闻》报道说日本、澳大利亚、印度三国举行了经济领域的部长级视频会谈，就构建包括东盟各国在内的产品和零部件供应链一事正式达成一致。各国希望以制造业为中心，在技术和人才方面互相取长补短，增强亚洲整体的竞争力。


上述这类安全和经济的竞争与防范问题，在中日之间将长期无法改变，除非中国超越美国。


还有就是台湾问题。按说中日不存在对台湾主权的争夺，但问题在于：由于日台特殊的历史关系，相当多的日本国民对台湾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感，对台湾有好感，这种情况也表现在日本对朝鲜半岛上。由于上述原因，只要大陆给民进党当局施压，日本国内媒体再予以报道，就会在日本民众那里兴起对中国的反感。


上述情况在当前的中美关系背景下，无疑是中日两国关系的潜在危险。事实上中国政府对此也很清楚，并重视中日关系。9month3日中国领导人在抗战胜利纪念日的讲话中，在列举当年侵华日军的罪恶后专门谈到：“中日友好关系发展到今天的水平，来之不易。我们应该以历史眼光和全球视野思考和谋划两国关系，坚持在相互尊重、求同存异基础上，积极推动构建携手合作、互利双赢的新格局，推动两国关系沿着正确轨道持续向前发展”，这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客观地讲，如果从“历史眼光”和“全球视野”的角度考虑问题，中国就应该让日本朝着更大程度的正常化方向发展，并在这一立场上去处理问题，即让日本外交更加独立，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当前首先要平衡利益，管控分歧，前者指要算总账，而不是算每一笔具体的小账；后者指不能让两国的分歧影响大局，否则中日关系很容易就会被美国纳入中美对抗的框架里了。


（注：作者为察哈尔学会国际舆情研究中心秘书长、半岛和平研究中心研究员。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