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风险之下，中德经济还有多紧密？
2023/10/24 21:35:08
张冬方：即使在德国国内和欧盟政策大方向发生转变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迹象表明，德国企业愿意割舍这块肥沃的、滋养了自己多年的中国市场。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近发布的经济预测表明，德国的经济前景很不乐观，除了俄乌局势引发的通胀和能源问题等原因，预测还认为，中国的经济发展状况会成为在华德企的障碍，因为这些企业的很大一部分利润都来自中国市场。长久以来，中德经贸关系即使称不上唇齿相依，但一定算得上相互依赖和相当紧密。一段时间以来，德对华经贸政策趋向于去风险。那么，去风险政策是否有了实际的效果？
据德国经济研究所（IW）近日发布的研究，2023年上半年，德中进出口贸易在金额上同比减少13.7%，其中，德对华出口减少8.4%，德从华进口甚至减少16.8%。由此，德从华进口占德总进口的比重由去年的历史最高值12.8%降至11.3%。而德对华出口占总出口的比重这些年以来持续降低，目前为6.2%，中国作为出口目的国对德国的作用在逐渐减弱。
进一步的分析表明，进出口额的变化受到了化工、电子设备和汽车行业三大行业的影响，而且，这三大行业呈现了不同的发展趋势。德从华进口减少16.8%，化工贡献了其中的15.6%。而与从华进口下降总趋势相反，德从华进口电气设备同比增加25%，从而给德从华进口下降趋势往相反的方向增加了3.4个百分点。德从华电气设备进口占德从华总进口的比例由2022年上半年的13%上升到2023年上半年的20%。
而德对华出口8.4%降幅中的6.3%是由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出口减少所导致的。2023年上半年，德对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出口额同比减少21%，而德从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进口额同比增加75%，从而为德从华进口贡献了了1.5%的增幅。从2022年上半年到2023年上半年，德国对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出口占德对华总出口的比重从30%下降至26%， 德从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进口占德从华总进口的比重从2.1%增至4.1%。总之，电气设备和汽车进口给德从华进口带来了近5%的增幅。而德对华在汽车和汽车零部件的进口增加和出口减少局面给德中贸易平衡造成了不利于德国的影响，金额达近50亿欧元。
IW研究总结，2023年上半年，德从华进口的减少可能预示着去风险的开始，不过，进一步的分析却并不能支撑这样的结论。在从华进口占相当比重、进口金额相对较高的商品种类中，70%的从华进口都在2023年上半年都有所减少，而该比例在2022年同时期为30%。但是，只有16%的进口降幅超过20%。而且，如果再来深入研究价值较高的产品和工业产品，它们的情况与总进口出现降幅关联也并不大。所以，现在就下是否出现去风险可能的结论，还为时过早。
而在德在华直接投资上，根据中国官方发布的2023年上半年商务工作及运行情况，中国吸收外资基本稳定，发达国家对中国投资保持增长，德国投资增长14.2%。据路透社对IW另一份最新研究的报道，今年上半年，德在华直接投资减缓至103亿欧元，与2022年同期创纪录峰值120亿欧元接近，也是疫情发生前2019年时55亿欧元的近两倍，这还是德对外投资由2022年的1040亿欧元急剧下降至63亿欧元的情况下。而德对华投资占德对外投资的比重则由2019年的5.1%，上升到2022年的11.6%，再继续增加到今年上半年的16.4%。
研究作者马特斯（Jürgen Matthes）指出，德在华投资趋势在今年仍然没有大的改变。去年，德在华投资创下了历史记录。马特斯特别指出，德在亚洲其他地区的投资占对外总投资的比例也在加大，德对外直接投资中的25%都流向了亚洲。值得注意的是，德在华投资的大部分资金来源于在华获得的利润的再投资。据德国联邦银行数据，2023年上半年，德在华利润再投资达近85亿欧元。
利润再投资可能意味着，一些德企，尤其是化工和汽车行业头部企业多年以来在中国市场获取了巨额的利润，而今即使在德国国内和欧盟政策大方向发生转变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迹象表明，这些企业愿意割舍这块肥沃的、滋养了自己很多年的中国市场。
IW和德国工业联合会（BDI）等今年4月联合发布的研究也对德企在华利润再投资有所表述。研究称，和其他市场比起来，中国市场的利润最高，德对外投资中的7%发生在中国，而对外直接投资中的利润回流中的12%到16%来自中国。研究作者称，在过去的四年间，德企在华投资的资金来源于当地市场获取的利润，也就是说，大量资金从德国流向中国的现象并没有发生，这相当于在德对华依赖问题上释放了一个安全信号。研究还指出，德企在华投资产生的利润和由此带来的对华依赖比想象当中的要小，相比起中国市场，欧盟市场对德企更加重要。
不过，IW和BDI研究呈现的一份在华大型德企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大多数企业计划至2030年将由在华本土生产取代从德国向中国出口，而且，企业计划将中国将发展为自己的研究中心和向邻国出口的基地。研究作者认为，从中期来看，这将损害德国作为出口国的地位，且危及德国国内相关就业岗位。
前文中提到的三分研究在德中贸易、投资和利润上都指向了下降和依赖并不大的迹象，但却都无法给出去风险趋势已经出现的定论。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可能会更加明朗。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近发布的经济预测表明，德国的经济前景很不乐观，除了俄乌局势引发的通胀和能源问题等原因，预测还认为，中国的经济发展状况会成为在华德企的障碍，因为这些企业的很大一部分利润都来自中国市场。长久以来，中德经贸关系即使称不上唇齿相依，但一定算得上相互依赖和相当紧密。一段时间以来，德对华经贸政策趋向于去风险。那么，去风险政策是否有了实际的效果？
据德国经济研究所（IW）近日发布的研究，2023年上半年，德中进出口贸易在金额上同比减少13.7%，其中，德对华出口减少8.4%，德从华进口甚至减少16.8%。由此，德从华进口占德总进口的比重由去年的历史最高值12.8%降至11.3%。而德对华出口占总出口的比重这些年以来持续降低，目前为6.2%，中国作为出口目的国对德国的作用在逐渐减弱。
进一步的分析表明，进出口额的变化受到了化工、电子设备和汽车行业三大行业的影响，而且，这三大行业呈现了不同的发展趋势。德从华进口减少16.8%，化工贡献了其中的15.6%。而与从华进口下降总趋势相反，德从华进口电气设备同比增加25%，从而给德从华进口下降趋势往相反的方向增加了3.4个百分点。德从华电气设备进口占德从华总进口的比例由2022年上半年的13%上升到2023年上半年的20%。
而德对华出口8.4%降幅中的6.3%是由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出口减少所导致的。2023年上半年，德对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出口额同比减少21%，而德从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进口额同比增加75%，从而为德从华进口贡献了了1.5%的增幅。从2022年上半年到2023年上半年，德国对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出口占德对华总出口的比重从30%下降至26%， 德从华汽车和汽车零部件进口占德从华总进口的比重从2.1%增至4.1%。总之，电气设备和汽车进口给德从华进口带来了近5%的增幅。而德对华在汽车和汽车零部件的进口增加和出口减少局面给德中贸易平衡造成了不利于德国的影响，金额达近50亿欧元。
IW研究总结，2023年上半年，德从华进口的减少可能预示着去风险的开始，不过，进一步的分析却并不能支撑这样的结论。在从华进口占相当比重、进口金额相对较高的商品种类中，70%的从华进口都在2023年上半年都有所减少，而该比例在2022年同时期为30%。但是，只有16%的进口降幅超过20%。而且，如果再来深入研究价值较高的产品和工业产品，它们的情况与总进口出现降幅关联也并不大。所以，现在就下是否出现去风险可能的结论，还为时过早。
而在德在华直接投资上，根据中国官方发布的2023年上半年商务工作及运行情况，中国吸收外资基本稳定，发达国家对中国投资保持增长，德国投资增长14.2%。据路透社对IW另一份最新研究的报道，今年上半年，德在华直接投资减缓至103亿欧元，与2022年同期创纪录峰值120亿欧元接近，也是疫情发生前2019年时55亿欧元的近两倍，这还是德对外投资由2022年的1040亿欧元急剧下降至63亿欧元的情况下。而德对华投资占德对外投资的比重则由2019年的5.1%，上升到2022年的11.6%，再继续增加到今年上半年的16.4%。
研究作者马特斯（Jürgen Matthes）指出，德在华投资趋势在今年仍然没有大的改变。去年，德在华投资创下了历史记录。马特斯特别指出，德在亚洲其他地区的投资占对外总投资的比例也在加大，德对外直接投资中的25%都流向了亚洲。值得注意的是，德在华投资的大部分资金来源于在华获得的利润的再投资。据德国联邦银行数据，2023年上半年，德在华利润再投资达近85亿欧元。
利润再投资可能意味着，一些德企，尤其是化工和汽车行业头部企业多年以来在中国市场获取了巨额的利润，而今即使在德国国内和欧盟政策大方向发生转变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迹象表明，这些企业愿意割舍这块肥沃的、滋养了自己很多年的中国市场。
IW和德国工业联合会（BDI）等今年4月联合发布的研究也对德企在华利润再投资有所表述。研究称，和其他市场比起来，中国市场的利润最高，德对外投资中的7%发生在中国，而对外直接投资中的利润回流中的12%到16%来自中国。研究作者称，在过去的四年间，德企在华投资的资金来源于当地市场获取的利润，也就是说，大量资金从德国流向中国的现象并没有发生，这相当于在德对华依赖问题上释放了一个安全信号。研究还指出，德企在华投资产生的利润和由此带来的对华依赖比想象当中的要小，相比起中国市场，欧盟市场对德企更加重要。
不过，IW和BDI研究呈现的一份在华大型德企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大多数企业计划至2030年将由在华本土生产取代从德国向中国出口，而且，企业计划将中国将发展为自己的研究中心和向邻国出口的基地。研究作者认为，从中期来看，这将损害德国作为出口国的地位，且危及德国国内相关就业岗位。
前文中提到的三分研究在德中贸易、投资和利润上都指向了下降和依赖并不大的迹象，但却都无法给出去风险趋势已经出现的定论。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可能会更加明朗。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