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行业收缩勘探活动
2020/08/19 21:52:46
过去5年，石油巨头的累计勘探支出下降了40%至45%。新的勘探被活动人士认为是“对地球的犯罪”，企业只好低调地进行勘探。
苏里南或许是拉丁美洲最小的国家之一，人口不足60万，但其近海蕴藏着巨大的石油和天然气储量，可能足以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
美国石油勘探生产公司阿帕奇(Apache Corporation)和法国石油巨头道达尔(Total)近几个月来的两个大型发现，为这个前荷兰殖民地带来了希望：一条海上财源近在眼前。苏里南指望着能与邻国圭亚那一样，在圭亚那，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最近开始在深水石油区块进行生产。
目前，苏里南陆上油田的日产量仅为1.6万桶。但美国政府估计，圭亚那-苏里南盆地可能蕴藏着近140亿桶石油——与阿根廷储量相当——以及逾32万亿立方英尺的天然气。
苏里南能否将其资源转化为商业石油和天然气取决于勘探，这是石油生产过程的初始阶段。勘探活动也可以充当“晴雨表”，能够反映整个行业所面临的压力。
石油勘探是一项耗钱且高风险的业务，可能需要持续数年时间，投入数十亿美元。随着成本压力上升，以及要求企业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的声音高涨，该行业的这一环节正受到密切关注。勘探曾经是石油行业中最吸引人的一个方面，如今成了最具争议的领域之一。
环保主义者和一些激进投资者——尤其是在欧洲——正在敦促石油公司缩减传统的化石燃料业务，停止寻找新油田，转而把重点放在低碳技术和替代能源上。
高管们还必须面对不确定的需求前景，尽管目前的石油消费模式相对强劲。从抑制化石燃料使用的政策变化到电动汽车的投用，未来几十年石油需求的形态尚不明朗。
这些还都是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之前的情况，这场大流行病已经让全球经济陷入“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危机。现在石油行业正在揣测，这场疫情将对石油需求产生何种长期影响？去年全球石油日需求量接近1亿桶。国际能源机构(IEA)估计，2020年石油日需求量下降逾800万桶，而明年将回升近600万桶。
在可预见的未来，石油仍可能在整体能源构成中占很大比重，石油消费见顶后还会有很长一段的平稳期，但石油行业对勘探业务的前景依然非常不确定。
苏里南国家石油公司(Staatsolie Maatschappij Suriname)总裁鲁道夫•埃利亚斯(Rudolf Elias)表示：“30年后，人们不会再在没有开发过的地区寻找石油。那时候就只有已经探明的石油，然后它会慢慢被淘汰。”
在世界的许多地方，公众和政界的反对声此起彼伏，但埃利亚斯表示，苏里南在正确的时间点吸引了资本和兴趣。据他表示，该国生产高质量的轻质石油的成本相对较低，将使其在“未来多年”享有优势。
气候活动人士认为，新的发现只会延续化石燃料时代。他们表示企业不应追逐新石油，而应把重点放在减轻即将到来的经济灾难上，因为长期需求的下滑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大量已发现的资源“搁浅”。
“全球已探明的石油储量还可以使用50年，”智库碳追踪(Carbon Tracker)的能源策略师金斯米尔•邦德(Kingsmill Bond)表示，“电动汽车上路和政策变化带来的石油需求下降的前景，意味着我们不再需要一个庞大的石油勘探行业来满足不断增长的消费。该行业的人才和资源可以用到别处，发挥更佳的作用。”
公众认知也在转变。不但反对在北极深水海域及其他生态系统脆弱的地区进行勘探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更大范围对勘探的不满都在加剧。凯撒家族基金会(Kaiser Family Foundation)与《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 Post)去年进行的一项民调发现，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表示，应该减少在美国联邦领土和近海进行的能源勘探。
“在过去，对国家或公司而言，一项重大发现常常被视为希望和幸运的象征，”一位石油行业资深高管说，“但如今，它越来越被视为是一个负担。”
隐现的生产缺口
在石油公司竞标后，油田区块的所有者会选出一个获胜者，签订合同协议。然后勘探公司（自己承担风险和成本）钻探测试井。如果发现有石油，就要采集样品并加以评估。目的是确定相关油气资源是否具备进行商业化生产和销售所需的质量和数量。
整个过程要耗资数亿美元、耗时数年。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先制定一项开发计划，之后才会做出最终的投资决定。一项油田开发计划的设计和执行成本在10亿至100亿美元之间，最长可能需要10年时间才能生产出石油。
预计今年将有约45个国家启动勘探许可证出售招标，其中约三分之二在近海地区。根据总部位于奥斯陆的咨询公司Rystad Energy的说法，虽然包括马来西亚、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挪威、加拿大在内的一些国家仍将继续推进许可证出售招标，但在从巴西、哥伦比亚到泰国等国，新冠疫情将导致某些项目暂时搁置。
Rystad估计，“可开采”石油资源（囿于技术和需求方面的制约因素可从地球上开采的石油数量）自2019年以来已减少2820亿桶，至1.9万亿桶，原因是新冠疫情导致消费习惯和石油需求出现长期性的转变，以及一些企业放弃了勘探计划。
与此同时，英国石油(BP)、荷兰皇家壳牌(Royal Dutch Shell)等石油巨头已经将资产价值减记了数百亿美元，它们对未来的油价走势进行重新评估，越来越认为油价将在更长时期内保持低位。它们将资产价值减记或归零的项目中就包括勘探资产。
“世界上有哪家能源公司会押注一个只有石油的未来？没有。”世界能源理事会(World Energy Council)秘书长安杰拉•威尔金森(Angela Wilkinson)问道。“但一场能源需求‘海啸’正扑面而来，而我们无法以同样的速度拓展可再生足迹。”
“当人们说我们不需要石油时，他们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石油作为能源，因为有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作为替代选择。”她补充道，“但是其他因素呢？这是一个幻想。”
尽管美国页岩油已成为能源市场上的一支新力量，但研究公司伍德麦肯兹(Wood Mackenzie)的安德鲁•莱瑟姆(Andrew Latham)认为，未来20年仍需要进行一些勘探，以满足强劲的需求。他说，已投产的油田只能保证从现在到2040年所需的供应量中的一半左右。其余的则需要进行新的资本投资。
虽然全球已探明的石油资源确实足以满足预期的需求，但其中许多都属于开采成本最高、污染最严重的资源，这使得企业不愿开发它们。分析师和投资者表示，会出现短缺的是更便宜、更清洁的所谓“优势”石油。
如果这些已探明资源得不到新的投资，石油产量将每年下降约8%，天然气产量将每年下降6%，那么未来将会出现供应短缺，从而导致价格飙升。
莱瑟姆表示，如果世界继续沿着当前的道路走下去——只采取力度不大的措施来应对气候变化，到2035年全球气温上升3摄氏度——那将意味着“未来会有更多的勘探以及更多类似苏里南的地方”。
他补充说：“如果世界加快能源转型，将气温升幅控制在2摄氏度，那答案就说不准了。在这种环境下，只有那些具有最低保本价格的最优质资产会被需要。”
适应性战略
在意大利石油巨头埃尼集团(Eni)勘探业务负责人卢卡•贝尔泰利(Luca Bertelli)看来，毫无疑问，世界需要获得更多的新发现，才能满足全球能源需求。但他也毫不怀疑，能源转型压力只会与日俱增。“这不可逆转。”贝尔泰利谈到转向更清洁燃料的行动时表示，这种转型在欧洲尤其突出。
继续勘探并生产油气、同时又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量，气候活动人士认为这是企业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挑战。但石油行业高管表示，这些传统业务产生的收入非常丰厚，至少就目前而言，不可能放弃。而若要投资更清洁的能源和低碳技术，到头来也需要用到这些资金。
“我们现在不能停止勘探，”贝尔泰利说，“但我们必须调整我们的战略，我们需要转变我们的业务组成。”
在决定投资新业务的时间和地点时，企业必须考虑石油的“碳强度”——一个从未被参考过的指标。这不仅要考虑开采较重质、较粘稠原油所消耗的能量，还要考虑开采过程中释放出的、常常被烧掉的油田伴生气。
贝尔泰利表示，勘探还将更多地转向比石油更清洁的天然气，尽管后者也是一种化石燃料。他补充称，企业将不可避免地缩减用于勘探的资金，同时更加关注在哪些地区开展业务。
“石油行业在选择新项目和新区块时将需要进行极严格的筛选，”他说，并补充称，加大技术的使用将使企业能够采用更加精确和有针对性的勘探方式。
油气巨头早已变得更加挑剔，“价值比数量重要”已成为行业的口头禅。
英国石油前首席执行官戴德立(Bob Dudley)表示：“说我们必须停止勘探未免太过简单。（只是）如今的勘探资本有非常明确的目标，而且有限。”
一些公司已经将新的勘探活动视为可选的额外项目。过去5年，石油巨头在勘探方面的累计支出下降了40%至45%。
Rystad勘探分析师泰亚布•扎因•沙里夫(Taiyab Zain Shariff)说：“我们预计，未来勘探支出将进一步减少，低碳业务和替代能源方面的资本支出将增加。”
埃尼集团计划减少对所谓“未开发地区”(frontier)的勘探，着重于已拥有生产设施的地区——从埃及和印度尼西亚的近海天然气，到安哥拉的石油。
如果有了新发现，它们的目标是迅速开采资源，缩短实现投产和盈利的时间，并大幅降低成本。贝尔泰利表示：“我们投资的资本必须以非常有效的方式进行投资。最有可能的是，我们将聚焦于已探明的盆地和已建有基础设施的超级盆地。”
结果是，许多公司热衷于继续勘探，同时也在大谈自己在环保方面的表现——埃尼集团是最近几个月做出新的排放承诺的欧洲石油巨头之一。
贝尔泰利说：“过去几年，许多公司的勘探热情不那么高了。能源转型将会到来，但碳氢化合物的消耗将会继续，即使到2050年。它将满足全球45%至50%的需求，这就是我们现在不能停止（勘探）的原因。”
“默默地做事……这就是现实情况。”他补充道。
活动人士的施压
在世界最大的能源公司中，有几家把资金和技术集中于数量更少的极具潜力的项目上，它们把最低效、最无用的资产出售给规模较小的独立生产商，后者认为从这些资产中还能赚到钱。
英国凯恩能源(Cairn Energy)首席财务官詹姆斯•史密斯(James Smith)表示：“我们看到巨头们一直在设法出售成熟资产。”虽然他承认，道达尔、埃尼等公司仍保持进取的姿态，利用自身财力在某些地区拿下了最具吸引力的区块，但他表示，总的来说，这些公司“正在大幅降低对勘探的胃口”。
他补充称：“现在有一股强大的游说力量，认为新的勘探是对地球的犯罪，这正是石油巨头不得不低调地进行勘探的原因。”
规模较小的石油公司往往更爱冒险，喜欢提倡那种敢于闯荡的精神，它们已经从石油巨头的收缩中受益。然而，大型竞争对手有的压力，它们同样也要面对。股东们越来越不愿意投资那些从事投机性勘探和高成本生产活动的公司。
银行家们也越来越不愿意贷款给业务单一的实体，而是优先考虑那些业务规模大且多样化的公司。全球最大的主权投资机构、规模达1万亿美元的挪威石油基金去年表示，将出售凯恩、图洛(Tullow)等只专事勘探和生产的公司的股份。
欧洲石油巨头都投资了可再生能源技术和电力供应链上的企业，而规模较小的独立生产商不具备投资绿色技术的财力、专业知识，甚至意愿。
凯恩能源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是搞清楚在较长期内有哪些实体会成为资金来源。“西欧的基金管理公司在投资组合的碳强度方面承受着很大压力……这种压力来自年轻人和他们的养老基金。”史密斯说。
公众和监管机构要求变革的呼声越来越高，也将使该行业变得艰难。他表示：“这很可能意味着，企业会被逼私有化，进入透明度较低的市场。”
尽管他表示，这不是凯恩能源的一项“近期”计划，但“如果公开上市的所有权结构变得困难……私人资本将介入并为此提供资金”。
苏里南或许是拉丁美洲最小的国家之一，人口不足60万，但其近海蕴藏着巨大的石油和天然气储量，可能足以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
美国石油勘探生产公司阿帕奇(Apache Corporation)和法国石油巨头道达尔(Total)近几个月来的两个大型发现，为这个前荷兰殖民地带来了希望：一条海上财源近在眼前。苏里南指望着能与邻国圭亚那一样，在圭亚那，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最近开始在深水石油区块进行生产。
目前，苏里南陆上油田的日产量仅为1.6万桶。但美国政府估计，圭亚那-苏里南盆地可能蕴藏着近140亿桶石油——与阿根廷储量相当——以及逾32万亿立方英尺的天然气。
苏里南能否将其资源转化为商业石油和天然气取决于勘探，这是石油生产过程的初始阶段。勘探活动也可以充当“晴雨表”，能够反映整个行业所面临的压力。
石油勘探是一项耗钱且高风险的业务，可能需要持续数年时间，投入数十亿美元。随着成本压力上升，以及要求企业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的声音高涨，该行业的这一环节正受到密切关注。勘探曾经是石油行业中最吸引人的一个方面，如今成了最具争议的领域之一。
环保主义者和一些激进投资者——尤其是在欧洲——正在敦促石油公司缩减传统的化石燃料业务，停止寻找新油田，转而把重点放在低碳技术和替代能源上。
高管们还必须面对不确定的需求前景，尽管目前的石油消费模式相对强劲。从抑制化石燃料使用的政策变化到电动汽车的投用，未来几十年石油需求的形态尚不明朗。
这些还都是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之前的情况，这场大流行病已经让全球经济陷入“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危机。现在石油行业正在揣测，这场疫情将对石油需求产生何种长期影响？去年全球石油日需求量接近1亿桶。国际能源机构(IEA)估计，2020年石油日需求量下降逾800万桶，而明年将回升近600万桶。
在可预见的未来，石油仍可能在整体能源构成中占很大比重，石油消费见顶后还会有很长一段的平稳期，但石油行业对勘探业务的前景依然非常不确定。
苏里南国家石油公司(Staatsolie Maatschappij Suriname)总裁鲁道夫•埃利亚斯(Rudolf Elias)表示：“30年后，人们不会再在没有开发过的地区寻找石油。那时候就只有已经探明的石油，然后它会慢慢被淘汰。”
在世界的许多地方，公众和政界的反对声此起彼伏，但埃利亚斯表示，苏里南在正确的时间点吸引了资本和兴趣。据他表示，该国生产高质量的轻质石油的成本相对较低，将使其在“未来多年”享有优势。
气候活动人士认为，新的发现只会延续化石燃料时代。他们表示企业不应追逐新石油，而应把重点放在减轻即将到来的经济灾难上，因为长期需求的下滑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大量已发现的资源“搁浅”。
“全球已探明的石油储量还可以使用50年，”智库碳追踪(Carbon Tracker)的能源策略师金斯米尔•邦德(Kingsmill Bond)表示，“电动汽车上路和政策变化带来的石油需求下降的前景，意味着我们不再需要一个庞大的石油勘探行业来满足不断增长的消费。该行业的人才和资源可以用到别处，发挥更佳的作用。”
公众认知也在转变。不但反对在北极深水海域及其他生态系统脆弱的地区进行勘探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更大范围对勘探的不满都在加剧。凯撒家族基金会(Kaiser Family Foundation)与《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 Post)去年进行的一项民调发现，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表示，应该减少在美国联邦领土和近海进行的能源勘探。
“在过去，对国家或公司而言，一项重大发现常常被视为希望和幸运的象征，”一位石油行业资深高管说，“但如今，它越来越被视为是一个负担。”
隐现的生产缺口
在石油公司竞标后，油田区块的所有者会选出一个获胜者，签订合同协议。然后勘探公司（自己承担风险和成本）钻探测试井。如果发现有石油，就要采集样品并加以评估。目的是确定相关油气资源是否具备进行商业化生产和销售所需的质量和数量。
整个过程要耗资数亿美元、耗时数年。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先制定一项开发计划，之后才会做出最终的投资决定。一项油田开发计划的设计和执行成本在10亿至100亿美元之间，最长可能需要10年时间才能生产出石油。
预计今年将有约45个国家启动勘探许可证出售招标，其中约三分之二在近海地区。根据总部位于奥斯陆的咨询公司Rystad Energy的说法，虽然包括马来西亚、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挪威、加拿大在内的一些国家仍将继续推进许可证出售招标，但在从巴西、哥伦比亚到泰国等国，新冠疫情将导致某些项目暂时搁置。
Rystad估计，“可开采”石油资源（囿于技术和需求方面的制约因素可从地球上开采的石油数量）自2019年以来已减少2820亿桶，至1.9万亿桶，原因是新冠疫情导致消费习惯和石油需求出现长期性的转变，以及一些企业放弃了勘探计划。
与此同时，英国石油(BP)、荷兰皇家壳牌(Royal Dutch Shell)等石油巨头已经将资产价值减记了数百亿美元，它们对未来的油价走势进行重新评估，越来越认为油价将在更长时期内保持低位。它们将资产价值减记或归零的项目中就包括勘探资产。
“世界上有哪家能源公司会押注一个只有石油的未来？没有。”世界能源理事会(World Energy Council)秘书长安杰拉•威尔金森(Angela Wilkinson)问道。“但一场能源需求‘海啸’正扑面而来，而我们无法以同样的速度拓展可再生足迹。”
“当人们说我们不需要石油时，他们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石油作为能源，因为有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作为替代选择。”她补充道，“但是其他因素呢？这是一个幻想。”
尽管美国页岩油已成为能源市场上的一支新力量，但研究公司伍德麦肯兹(Wood Mackenzie)的安德鲁•莱瑟姆(Andrew Latham)认为，未来20年仍需要进行一些勘探，以满足强劲的需求。他说，已投产的油田只能保证从现在到2040年所需的供应量中的一半左右。其余的则需要进行新的资本投资。
虽然全球已探明的石油资源确实足以满足预期的需求，但其中许多都属于开采成本最高、污染最严重的资源，这使得企业不愿开发它们。分析师和投资者表示，会出现短缺的是更便宜、更清洁的所谓“优势”石油。
如果这些已探明资源得不到新的投资，石油产量将每年下降约8%，天然气产量将每年下降6%，那么未来将会出现供应短缺，从而导致价格飙升。
莱瑟姆表示，如果世界继续沿着当前的道路走下去——只采取力度不大的措施来应对气候变化，到2035年全球气温上升3摄氏度——那将意味着“未来会有更多的勘探以及更多类似苏里南的地方”。
他补充说：“如果世界加快能源转型，将气温升幅控制在2摄氏度，那答案就说不准了。在这种环境下，只有那些具有最低保本价格的最优质资产会被需要。”
适应性战略
在意大利石油巨头埃尼集团(Eni)勘探业务负责人卢卡•贝尔泰利(Luca Bertelli)看来，毫无疑问，世界需要获得更多的新发现，才能满足全球能源需求。但他也毫不怀疑，能源转型压力只会与日俱增。“这不可逆转。”贝尔泰利谈到转向更清洁燃料的行动时表示，这种转型在欧洲尤其突出。
继续勘探并生产油气、同时又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量，气候活动人士认为这是企业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挑战。但石油行业高管表示，这些传统业务产生的收入非常丰厚，至少就目前而言，不可能放弃。而若要投资更清洁的能源和低碳技术，到头来也需要用到这些资金。
“我们现在不能停止勘探，”贝尔泰利说，“但我们必须调整我们的战略，我们需要转变我们的业务组成。”
在决定投资新业务的时间和地点时，企业必须考虑石油的“碳强度”——一个从未被参考过的指标。这不仅要考虑开采较重质、较粘稠原油所消耗的能量，还要考虑开采过程中释放出的、常常被烧掉的油田伴生气。
贝尔泰利表示，勘探还将更多地转向比石油更清洁的天然气，尽管后者也是一种化石燃料。他补充称，企业将不可避免地缩减用于勘探的资金，同时更加关注在哪些地区开展业务。
“石油行业在选择新项目和新区块时将需要进行极严格的筛选，”他说，并补充称，加大技术的使用将使企业能够采用更加精确和有针对性的勘探方式。
油气巨头早已变得更加挑剔，“价值比数量重要”已成为行业的口头禅。
英国石油前首席执行官戴德立(Bob Dudley)表示：“说我们必须停止勘探未免太过简单。（只是）如今的勘探资本有非常明确的目标，而且有限。”
一些公司已经将新的勘探活动视为可选的额外项目。过去5年，石油巨头在勘探方面的累计支出下降了40%至45%。
Rystad勘探分析师泰亚布•扎因•沙里夫(Taiyab Zain Shariff)说：“我们预计，未来勘探支出将进一步减少，低碳业务和替代能源方面的资本支出将增加。”
埃尼集团计划减少对所谓“未开发地区”(frontier)的勘探，着重于已拥有生产设施的地区——从埃及和印度尼西亚的近海天然气，到安哥拉的石油。
如果有了新发现，它们的目标是迅速开采资源，缩短实现投产和盈利的时间，并大幅降低成本。贝尔泰利表示：“我们投资的资本必须以非常有效的方式进行投资。最有可能的是，我们将聚焦于已探明的盆地和已建有基础设施的超级盆地。”
结果是，许多公司热衷于继续勘探，同时也在大谈自己在环保方面的表现——埃尼集团是最近几个月做出新的排放承诺的欧洲石油巨头之一。
贝尔泰利说：“过去几年，许多公司的勘探热情不那么高了。能源转型将会到来，但碳氢化合物的消耗将会继续，即使到2050年。它将满足全球45%至50%的需求，这就是我们现在不能停止（勘探）的原因。”
“默默地做事……这就是现实情况。”他补充道。
活动人士的施压
在世界最大的能源公司中，有几家把资金和技术集中于数量更少的极具潜力的项目上，它们把最低效、最无用的资产出售给规模较小的独立生产商，后者认为从这些资产中还能赚到钱。
英国凯恩能源(Cairn Energy)首席财务官詹姆斯•史密斯(James Smith)表示：“我们看到巨头们一直在设法出售成熟资产。”虽然他承认，道达尔、埃尼等公司仍保持进取的姿态，利用自身财力在某些地区拿下了最具吸引力的区块，但他表示，总的来说，这些公司“正在大幅降低对勘探的胃口”。
他补充称：“现在有一股强大的游说力量，认为新的勘探是对地球的犯罪，这正是石油巨头不得不低调地进行勘探的原因。”
规模较小的石油公司往往更爱冒险，喜欢提倡那种敢于闯荡的精神，它们已经从石油巨头的收缩中受益。然而，大型竞争对手有的压力，它们同样也要面对。股东们越来越不愿意投资那些从事投机性勘探和高成本生产活动的公司。
银行家们也越来越不愿意贷款给业务单一的实体，而是优先考虑那些业务规模大且多样化的公司。全球最大的主权投资机构、规模达1万亿美元的挪威石油基金去年表示，将出售凯恩、图洛(Tullow)等只专事勘探和生产的公司的股份。
欧洲石油巨头都投资了可再生能源技术和电力供应链上的企业，而规模较小的独立生产商不具备投资绿色技术的财力、专业知识，甚至意愿。
凯恩能源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是搞清楚在较长期内有哪些实体会成为资金来源。“西欧的基金管理公司在投资组合的碳强度方面承受着很大压力……这种压力来自年轻人和他们的养老基金。”史密斯说。
公众和监管机构要求变革的呼声越来越高，也将使该行业变得艰难。他表示：“这很可能意味着，企业会被逼私有化，进入透明度较低的市场。”
尽管他表示，这不是凯恩能源的一项“近期”计划，但“如果公开上市的所有权结构变得困难……私人资本将介入并为此提供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