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安：黄金变成“必备”资产是一个更大转变的起点。投资者正将越来越多的传统高风险资产当作低风险资产，甚至用其对冲风险。

直到最近，金价迅速上涨的原因更多是投机金融交易，而不是更大的结构性投资主题，更不是实物黄金供应量下降或工业用量增加。

而现在，人们把黄金当作“万金油”。这是各国央行对市场运转不断增加特殊干预的另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后果。这些央行为了抵消疫情的影响而扩大干预，合了许多人的意，但假如快速、持久的经济复苏迟迟不来，这将给央行和整体经济造成问题。

金价在今年上半年上涨了17%，然后继续飙升至历史高点，之后在周二回落至略低于每盎司2000美元。在此过程中，投资者从原本将黄金当作短期动量交易，转变为将其视为长期投资组合中的合理独立选项。你只需要看看经过通胀调整的政府债券实际收益率，就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投资者将黄金当作长期选项来购买。

与大多数教科书所叙述的相反，最近名义收益率的下跌与通胀预期的上升同时发生。这令黄金成为更有吸引力的政府债券替代品，原因有二。一是选择黄金的投资者现在放弃的债券投资收益，比在债券收益率更高的情况下放弃的更低。二是假如央行停止通过把官方利率保持在最低位和购买大量市场证券来保持低利率，政府债券可能产生巨大价值损失，投资黄金可以对冲这种损失。

还有其他理由可以证明黄金的强大吸引力。除了那些担忧货币贬值和地缘政治冲击的惯常追随者之外，黄金还收获了大量意想不到的支持者。一些人相信，黄金将为投资者抵御美元的进一步贬值；另一些人希望用黄金来对冲全球经济萧条和股市大跌——股市已经与企业和经济现实产生了惊人的脱节。如今的黄金阵营甚至同时吸引到了希望抵御两种相互矛盾的后果——通缩和通胀——的人。

黄金不是唯一发展出多种多样、看似相悖的特点的资产。科技巨头的股票也被视为“万金油”。由于疫情期间实体活动向虚拟活动的转变，这些科技巨头具有增长前景；而且因为它们持有大量现金、债务较低、现金流为正，它们的股票还能提供下行保护。政府债券和安全公司债券的名义收益率下跌，也导致一些投资者产生疑问：非投资级的“垃圾”债券能否成为安全的存钱之处。

支撑这种矛盾性发展的，是投资者对央行的信心，即无论市场何时下跌，央行都会通过持续干预来保护投资者免受重大损失。黄金正在发展成为“必备”资产。随着潜在买家从一小群古怪的追随者变为寻求降低风险的大得多的投资者群体，金价就被推高了。和许多突然的结构性转变一样，起先很可能会出现价格过高的现象。

把这一切当成是更广泛变化的起点来看。投资者正将越来越多的传统高风险资产当作低风险资产，甚至用其对冲风险。短期内，这将把价格推高，强化这种态度转变，让政客们和央行行长们误以为市场周期已被克服。但他们很可能会被证明是错误的，就像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那些错误地相信自己征服了商业周期的人一样。

（本文作者是安联(Allianz)首席经济顾问和剑桥大学(University of Cambridge)王后学院(Queen's College)候任院长）